写在前面
这是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继《黑天鹅》后的又一畅销著作,是我们生活在不确定性世界中的导航仪。
几点感触
一、反脆弱性的实物会从波动性中受益,更受时间的青睐。强韧性只能够抵抗震动和维持原状;反脆弱性则会让事物变得越来越好。
二、适当的压力会让自己成长,让系统受益,增加反脆弱性。没有波动,就没有稳定。
三、使用杠铃策略(最大限度的安全加上最大限度的投机)。减少不利因素,而不是增加有利因素。
四、不确定性越强,可选择性的作用越大,你的表现就越好。这个属性对人生来说非常重要。
六、合理的试错。如果每次试错都能让你了解到什么是行不通的,渐渐地,你就接近有效的解决方案了。
五、拥抱压力,拥抱变化,拥抱随机性。
一些摘录
有些事情能从冲击中受益,当暴露在波动性、随机性、混乱和压力、风险和不确定性下时,它们反而能茁壮成长和壮大。
反脆弱性有一个奇特的属性,它能帮助我们应对未知的事情,解决我们不了解的问题,而且非常有效。让我说得更直白些:由于有了反脆弱性,我们做的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好。我宁愿做愚钝但具有反脆弱性的人,也不做极其聪明但脆弱的人。
发现(或创新,或技术进步)的过程本身就取决于能增进反脆弱性的自由探索和积极的冒险,而非正规的教育。
当你寻求秩序,你得到的不过是表面的秩序;而当你拥抱随机性,你却能把握秩序、掌控局面。
很多从随机性中受益的事物如今应该主宰世界了,而受随机性伤害的事物就应该消失。嗯,其实现实也确实如此。
我们的想法是,不要去干扰我们不明白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些脆弱推手的存在,现代文化对生活中神秘的、难以解释的、尼采称之为“酒神式思维”的事物越来越倾向于选择无视的态度。
我们可以看到,医学界的脆弱推手会否认人体自愈的自然能力,而进行过度干预,给病人开可能有严重副作用的药物;政策脆弱推手(干预主义者和社会规划者)把经济误当作需要他们来修理的洗衣机,结果反而把经济搞垮了;心理学脆弱推手用药物治疗孩子,以“提高”他们的智力和情绪;足球妈妈脆弱推手;金融界脆弱推手让人们使用的“风险”模型却破坏了银行系统(然后他们还会再次使用它们);军事脆弱推手搅乱了复杂系统;预测脆弱推手则让你冒更大的风险。脆弱派的例子可谓数不胜数。
复杂机制会导致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由于缺乏透明度,干预会导致不可预测的后果,接着是对结果中“不可预测”的方面致歉,然后再度出手干预来纠正衍生影响,结果又派生出一系列“不可预测”的反应,每一个都比前一个更糟糕。
少即是多,而且通常更有效。
史蒂夫·乔布斯就认识到:“你必须努力理顺你的思维,才能使其简单明了。
脆弱性——事实上它仍缺乏技术性定义——可以被表述为:不喜欢波动性的事物,而不喜欢波动性的事物往往也不喜欢随机性、不确定性、混乱、错误、压力等。
反脆弱性的事物喜欢波动性等,也喜欢时间。
广义的混乱家庭(或群体):(1)不确定性,(2)变化性,(3)不完美、不完全的知识,(4)机会,(5)混沌,(6)波动,(7)混乱,(8)熵,(9)时间,(10)未知性,(11)随机性,(12)动荡,(13)压力,(14)错误,(15)分散的结果,(16)无知。
只有经过提炼的想法,那些经过长久的时间积淀仍留在我们脑中的想法才是可以接受的,它们也大多来自于现实的想法。
我揭露脆弱推手依据的第一条伦理原则是:如果你看到欺诈而不揭露欺诈,那么你就是同谋。
对傲慢者友好无异于对友好者傲慢,对任何邪恶行为宽容无异于纵容这种行为。
妥协就是纵容。现代格言中我唯一遵循的就是乔治·桑塔耶拿所说的:人只有在以不折不扣的诚意评判世界、评判他人的时候……才能获得切切实实的自由……这不只是一个目的,而是一项义务。
我的经验是,金钱和交易净化了关系;而“认可”和“信用”等概念和抽象的事物则围绕着学者们,导致形成一种没完没了的竞争氛围。
商业、公司、黎凡特露天市场(虽然没有大规模的市场和企业)是激发出人们最优秀才华和品质的场所,促使大多数人更宽容、诚实、有爱心、信任和豁达。
三元结构根据特征将事物分为三类:脆弱类,强韧类,反脆弱类。
回想一下,脆弱的事物喜欢安宁的环境,而反脆弱的事物则从混乱中成长,强韧的事物并不太在意环境。
反脆弱性一般都是我们想要的,但也并不总是如此,因为在有些情况下,反脆弱性的成本极高,非常高。
为了对抗成功带来的脆弱性,你需要更高的强韧性,甚至更高的反脆弱性。你需要成为凤凰,或者是九头蛇怪,否则达摩克利斯之剑便会当头落下。
这种对毒药免疫的方法被称为米特拉达梯式解毒法。
让我们这样界定米特拉达梯式解毒法:当人们不断地接受小剂量的某种物质,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额外的或更大剂量的同类物质逐步产生免疫力的结果。
我们现在可以看到,剥夺了系统的压力或重要的压力源并不一定是好事,甚至可能是非常有害的。
这种无法跨领域理解的情况是人类固有的缺陷,只有当我们努力克服和突破这一障碍时,我们才能开始获得智慧和理性。
你怎么创新?首先,尝试惹上麻烦。我的意思是严重的但并不致命的麻烦。我认为(这并不是一种推测,而是一种信念),创新和成熟源自最初的创新必要性,但却超越了满足这种必要性的状态(即最初发明或发明尝试带来的意外副作用)。
对挫折的过度反应所释放出来的多余能量成就了创新!
伟大的罗马政治家监察官老加图,就将安逸——几乎任何形式的安逸——视为通向堕落的道路。
压力源、反毒物兴奋效应与挑战的缺乏都会导致应激反应不足,从而降低最佳表现的水准。
大多数人的空闲时间都会被浪费掉,因为空闲时间会让他们无所事事、懒惰、无心向学,而一旦他们忙起来,他们往往会在其他任务上也更为积极。过度反应在这里再次显现。
与黑手党老大一样,最沉默寡言的交易员才是最强大的。每个人都应该有足够的自我控制能力,让观众必须努力才能听清,这有助于他们切换到积极的思维模式下。
他进行的是最高重量级别的训练,并极为推崇这种训练方法,因为他发现这是最有效和最省时的方法。该方法包括在健身房内先利用一小段时间专注于提高过去的举重纪录,也就是你曾举起过的最大重量,就像最高水位标记一样。这种锻炼以尝试超越纪录一两次为限,而不是把时间花在无聊而耗时的重复尝试上。
政治运动和叛乱具有高度的反脆弱性,愚蠢的行为就是试图用暴力压制它们,而不是想办法操控它们、以退为进,或找到更精明的策略,就像赫拉克勒斯杀死九头蛇怪一样。
与折磨人的爱情一样,一些想法也是如此具有反脆弱性,你越是不试图摆脱它们,陷得就越深,越痴狂。心理学家们曾揭示了试图控制思想的过程有多荒谬:你越是投入更多的精力试图控制你的想法,你的想法越能控制你。
你越是强调这是一个秘密,它传播得就越快。
无聊是一本书最致命的缺陷。
你不会想“控制”你的名声吧,你无法通过控制信息流实现这一点。相反的,你要努力改变你的风险敞口,比如让自己置身于一个不因声誉受损而被影响的位置,甚至置身于一个能从信息的反脆弱性中受益的位置。
在更多的领域内,我们都忽视了信息的反脆弱性。
给我们带来最大利益的并不是那些曾试图帮助我们(比如提供“建议”)的人,而是那些曾努力伤害我们但最终未能如愿的人。
我们所说的“衰老”是功能失调和老化的结合,但看上去这两者是可以区分开的——老化可能无法避免,但也是不应该避免的(否则将与生命的逻辑相悖,这一点我们将在下一章详述);但是,功能失调是可以避免的。
现代人那种人为的衰老,正是压抑了生命内在的反脆弱性的结果。
在一个复杂的系统内,各部分之间的相互关联度却非常重要。
这些复杂系统(各部分的关联如蛛网交织)的核心就是,它们通过压力源或者借助压力源,向其组成部分传递信息。
正如我们所见,如果你(短期)受雇于钢琴搬运公司,你的骨头在重力之下会变得越发强韧。如果你在接下来的圣诞节假期去零重力的空间站度假或花了很多时间骑自行车,那么你的骨头就会变得脆弱(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如果整个夏天你都在苏联式的合作农场劳动,那么你的手掌一定会起茧。你的皮肤颜色在冬天会变白,夏天会晒黑(特别是生活在地中海地区,但如果你是爱尔兰人或非洲人,或生活在其他四季变化不明显的地区的人,那么你的肤色变化就不会太大)。此外,错误及其后果也是一种信息。
复杂系统的运转完全倚仗信息。传递周围信息的渠道有很多,往往不是眼睛所能发现的。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因果隐蔽性。
我们不能割裂复杂系统中的任一因果关系。
此外,有关骨骼的故事以及对相互关联性的误解反映出,缺乏压力(压力在此是指让骨骼负重)可能导致衰老,一个亟须压力的反脆弱性系统如果长期缺乏压力源反而会变得更加脆弱。
反脆弱性的产生是有条件的。压力源的刺激频率非常重要:人类在急性刺激下会比在慢性刺激下表现得更出色,尤其是在急性刺激后给予较长的恢复期,这将使得这些压力源成为信息的传导渠道。
这样的压力源肯定比一个温和但连续不断的压力源有益,后者大多是让你在生活中感到压抑的东西,包括按揭贷款、税务问题、因拖欠报税而产生的内疚、考试压力、琐碎事务、电子邮件回复、填写表格、每天上下班通勤,等等。
我们不仅厌恶压力,也不理解压力,殊不知,彻底消除波动和变化只会危害生命、生活、科学和智慧。
游客与冒险家或漫游者的关系,就像观光化与生活的关系一样;它包括将各类活动,而不仅仅是旅游,转换为演员的脚本一般。我们将看到,观光化是如何通过吸尽最后一点不确定性而阉割了喜欢不确定性的系统和生物体,同时还给他们以获益的错觉。
但更糟糕的观光化是,我们现代人的生活要受到诸多条条框框的约束。
这一“目标驱动”型态度深深地伤害了内在的自我。
随机性会给人以一种浮想联翩的感觉。
写作的价值就在于它能给予我们一种冒险的刺激感,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写书而不喜欢写专栏。
因此,一个系统内部的某些部分可能必须是脆弱的,这样才能使整个系统具有反脆弱性。或者有机体本身是脆弱的,但它遗传给新生命的基因编码却具有反脆弱性。
伤害兴奋效应——在伤害的作用下反而愈加强大。
进化最有趣的一面是,它是依赖反脆弱性实现的;它喜欢压力、随机性、不确定性和混乱——而个体生物则相对脆弱,基因库正是利用冲击来确保优胜劣汰,提高整体的适应力。
黑天鹅”管理细则:自然(以及类似自然的系统)喜欢有机体之间存在多样性,而不是一个不朽的有机体内部存在多样性。
从某种程度来说,毒物兴奋效应体现在生物个体从直接危害中受益,进化则发生在个体生物在外来伤害中灭亡,而将利益转给其他存活下来的有机体和未来的后代。
如果每次试错都能让你了解到什么是行不通的,渐渐地,你就接近有效的解决方案了——这样,每一次努力都变得更有价值,更像是一笔支出而非一个错误。
要建立一个理想的社会经济系统,我们必须消除第二种类型的错误,即容易蔓延或传染的错误。
变化导致错误,也会增强适应性;它还会让你知道谁是你的朋友。你的失败和成功都将向你传递信息。
我对失败者的特征描述就是,失败者往往在犯错后不内省、不探究,觉得难堪,听不得批评,试图解释自己的错误而不是用新的信息丰富自己,并开始新的历程。
较高层级事物的反脆弱性有赖于较低层级事物的脆弱性,或者较低层级事物的牺牲。
冷酷无情便是进步的引擎,承认这一点可能会让你感到沮丧。
我们身体里就像有一个开关,每当我们参与集体舞蹈、大规模骚乱或战争,这个为了集体利益而扼杀个体的开关就自动开启了。你会产生从众心理。
技术工人由于有持续的压力而不断获得调整的机会。
人为消除随机性所带来的结果相当于约翰的收入:清晰、稳定,但很脆弱。这样的收入经受不住大的冲击,随时可能变成零(如果约翰出生在一些福利型国家的话,可能还能领到一些失业救济金)。自然随机性带来的结果则更像是乔治的收入:经得起非常大的冲击,但也必须承受每天的波动性。此外,请注意波动性有助于改善系统(因此才会出现反脆弱性)。
任何拘泥于计划、不善变通的事情必然失败。
在缺乏危机的情况下,隐藏的风险会逐步积累,因为人们倾向于将越来越多的风险隐藏在统计分布的“尾部”,事实上,这提高了遭受罕见恶性事件打击的风险。
生活秘籍之一:没有波动,就没有稳定。
构成现代化核心的两个要素:第一,天真的干预,以及对原本应该任其独立发展的事物强行纠偏而产生的成本。第二,我们不再相信上帝或大小神明能够管理未来事件,却代之以一种更具宗教激进主义色彩的信念:无条件地相信科学预测,不管在什么领域;我们热衷于将未来浓缩于数字的运算之中,不论其可靠还是不可靠。
攻击反脆弱性系统就会导致与预期相反的结果。
我的主要提议是形成一套系统性准则,以决定何时可以干预,何时让系统自行运作。
我们暂且把从容镇静的人视为懂得对真实信息做出反应的人,而神经过敏的人则大多在对噪声做出反应。两类人之间的差异让我们看到了噪声和信号之间的差异。噪声是你应该忽略的,而信号才是你需要注意的。
在一个自然的环境中,压力源就是信息。
总而言之,减轻干预的最好方法是限量供应信息,并以尽可能自然的方式来获取信息。
我们从未将失败视为脆弱性的结果,相反的,此类失败往往被我们说成预测错误的结果。可是,如果大桥有一个摇摇欲坠的沙柱,那么把这座脆弱的桥梁的倒塌归咎于最后一辆通过的卡车是十分不明智的,更愚蠢的是试图提前预测哪辆卡车会将大桥压垮。
强韧和反脆弱性的系统不必像脆弱的系统一样,后者必须精确地理解这个世界,因而它们不需要预测,这让生活变得简单许多。
反脆弱性则是事物如何在所有压力之母——时间——的推进下向前发展的必要条件。
好奇心是具有反脆弱性的,就像上瘾症一样,你越是满足它,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坏事对人的触动远大于好事。
知性的生活关乎如何进行情绪定位,以消除伤害的刺激,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方法就是淡化你所拥有的东西在你心中的地位,这样任何损失都不会给你带来伤痛。世界的波动性也不能给你带来负面影响。
斯多葛主义的主旨就是情绪的驯化,而不一定是情绪的消除。
现代的斯多葛主义践行者就是能够将恐惧转化为谨慎,将痛苦转化为信息,将错误转化为启示,将欲望转变为事业的人。
他对命运耍了个花样:保留好的、剔除坏的;摈弃不利,留住有利。
如果你失去的比得到的少,有利因素比不利因素少,那么你会喜欢波动性(波动性总体来说会给你带来好处),你也是反脆弱性的。
杠铃(或双峰)策略是一个实现反脆弱性、向三元结构的第三类转移的方法。
迈向反脆弱性的第一步就是减少不利因素,而不是增加有利因素;也就是说,通过降低自己暴露于负面“黑天鹅”事件的概率,让反脆弱性顺其自然地发挥作用。
正如对一架坠机风险很高的飞机来说,“速度”多少毫无意义,因为我们知道它有可能无法到达目的地。
让孩子们玩点儿火,但不要过头,好让他们从伤痛中吸取教训,这是为了他们自己未来的安全考虑。
这也意味着让人体验一些(但不是太多)压力,以唤醒他们的潜力。但同时,他们也需要得到保护,以免受到严重危险的伤害——你要忽略小的危险,只需关注严重伤害。
杠铃策略(最大限度的安全加上最大限度的投机)。
如果我不得不上班的话,我认为最可取的(痛苦也较少的)就是高强度地工作一段非常短的时间,然后什么都不做(假设什么都不做,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什么都不做),直到我完全恢复,并期待重来一次,而不是像日本人那样从事那种低强度、无休止、缺乏睡眠保证的、乏味的工作。
正如斯多葛主义是关乎情绪的驯化而非消除,杠铃策略也力求驯化而非消除不确定性。
他的理念是,人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直到你提供给他们。
这是一种卓越的能力,即参与到合理的试错活动中,失败了也不觉得耻辱,而是重新来过,再次失败,再次重来。而现代日本则恰好相反,失败给人带来耻辱,导致人们想方设法地隐藏风险,不管是金融风险还是核电风险。
起而行,而非坐而谈。
如果决策正确所得到的利益大于决策错误所受到的伤害,那么从长远来看,你就将从波动性中受益,反之亦然。
《伊索寓言》中的酸葡萄心态,说服自己相信自己摘不到的葡萄就是酸的。
任何选择如果赋予你的有利因素超过不利因素,那么就是反脆弱性的矢量。
选择权的一个属性是:它并不关心平均结果,而只关心有利因素(因为不利因素并不会超过某一界限)。
另一个不关心平均值而更关心平均值两边分散情况的行业就是奢侈品行业——珠宝、手表、艺术品、热闹地段的昂贵公寓、昂贵的收藏品红酒、美味的农场益生菌狗食等。这样的企业只关心最富裕人群的钱袋。如果西方世界的人们的平均年收入为50 000美元,而且不存在贫富差距,那么奢侈品销售商将无法生存。
正如选择权并不关注负面结果,作者也并不在意不喜欢他的读者。
如果你有“可选择性”,那么你就不太需要智力、知识、洞见、技巧,或者那些在脑细胞中发生的复杂事情。因为你不必每次都正确。你所需要的只是不做不明智的事情,以免伤害自己(比如忽略某些事情),随后就能在有利的结果发生后乐享收益了。
这个属性允许我们变得无知,或者说,允许我们获得比知识所能带给我们的更多的收益。我称之为炼金石,或者“凸性偏差”,这是詹森不等式的数学属性产生的结果。
试错过程中我们会犯小错误,但却能获得大收益,我们不妨称其为“自由探索”(tinkering)。事实上,有一个词可以更准确地描述这种积极的不对称性,这就是凸性。
这是一种与期权类似的试错机制(快速失败模型),又名凸性自由探索。
在疯狂之余保持理性,在看到有利机遇时及时抓住。任何试错都可以被视为一种选择权,只要你能够识别有利的结果并利用它就可以了。
具体来说,我们可以这样描述选择权:选择权=不对称性+理性。
大自然最美妙的特性就是,它在做选择以及为自己挑选最有利的东西时表现出的理性——这多亏了进化中的测试过程。与害怕尝试新事物的研究员不同,每当大自然看到不对称性,它就看到了选择的机会。大自然就是这样逐步进化的——生物系统会锁定比前一个状态更好的状态,这就是我早先所说的路径依赖性。
生命就是长伽马(根据专业术语,“长”表示“受益于”,“短”表示“受损于”,伽马则是期权非线性的名称,因此“长伽马”表示从波动性和可变性中受益。
根据彩票定价过高的事实来批评所有对罕见事件的投注是非常愚蠢的,就像你不能因为从长远来看赌场总是从赌徒身上赚钱,而批评所有的冒险活动,因为你忘记了,我们之所以存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因为赌场外的冒险行为。
在美国历史上,最大的财富创造企业首先来自于房地产行业(投资者相当于持有选择权,因为他们的风险由银行承担),其次是技术行业(其收益几乎完全依赖于试错)。此外,具有负可选择性(即不具有可选择性)的企业,如银行,通常业绩比较糟糕。
选择权赋予人获取有利因素而不受不利因素影响的机会。选择权就是反脆弱性的武器。
我们以为靠我们的技能成就的许多东西其实大多来自选择权,而且是被妥善运用的选择权,很像泰勒斯的案例,也很像自然选择的情况,而不能归功于我们自认为掌握的知识。
正所谓伟大的天才只是找寻到了前辈的足迹,实用性的创新只是践行了祖辈的理论。
一项发现越是简单和明显,我们就越不容易通过复杂的方法将其弄明白。最关键的是,我们只能通过实践来揭示其意义。我感觉滚轮旅行箱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嘲讽。有多少类似的简单、平凡的启发法正在那儿看着我们和嘲笑我们?
从技术发展史来看,反脆弱性会赋予我们使用选择权的能力,但并不保证我们就能使用它:它可能近在咫尺却未被发现。
在一个你确切地知道自己要找寻什么的环境中,每次尝试都会使你更接近于那个东西。我们从失败的尝试中能够逐渐摸索出正确的方向。
通过观察事件的先后顺序,看看某件事是否总是发生在另一件事之前,我们往往就可以从文化话语和意识中挖掘出副现象。
真实的世界依赖于反脆弱性的智慧,但是没有一所大学会承认这一点——就像干预主义者从不接受事情没有他们的介入也可以改善的事实。
现代人总是有严重的智慧领悟障碍。
精明源于需要,成功则来自困难。
创业者往往是实干家,而不是思想家,实干家重行动,而不是语言,因此用谈吐来衡量他们未免不公平,甚至是错误的,是彻头彻尾的侮辱。技术工人也是如此,我们应该以他们的产品,而不是表述能力来衡量他们的手艺。
人的一生中只有少数几次你绝对不能错过的机会。
除了看问题要排除叙述性谬误,我们还要接受另一个教训。大脑中装满太多复杂的技巧和方法,往往会使人忽略基本的东西。
少即是多:一方面,研究得越多,就越容易忽略基础但根本的事情;另一方面,行动能将事情剥丝抽茧,直至剩下尽可能简单的模型。
我们必须借助机会主义和可选择性来闯荡未来。
我们将知识分为两类——正式的知识和胖子托尼式的知识,后者深深地扎根于试错和冒险带来的反脆弱性中,采用的是不利因素更少的杠铃策略,即一种去知识化的冒险形式(或者更确切地说,一种独特的知识方式)。在一个不透明的世界里,这是唯一可用的方式。
专家问题(即专家知道的东西很多,但知道的东西比他自认为的要少)往往会带来脆弱性,而承认无知则会带来相反的效果。
我们审视一下各领域的技术便会看到,事实上,大多数领域都更像烹饪而不是物理学,特别是复杂领域的技术。
正是这种不墨守成规的实干家推动了工业革命的发生。
创新是需要灵感的,你需要具备像漫游者般的能力,随时抓住突然出现的机遇,而不是墨守成规地行事。
合作能带来爆炸性的利益,即数学上所说的超叠加功能:一加一超过二,一加一加一远远超过三。
规划使公司无视选择权,因为它的行动方针已经过于僵化以至于无法把握稍纵即逝的机遇了。
目前为止总结的一些规则。(1)寻找可选择性;事实上,根据可选择性对你要从事的业务进行排名;(2)最好选择有开放式的而非封闭式回报的业务;(3)切勿以商业计划为投资对象,而是以人为投资对象,寻找一个在其职业生涯中能够换6种或7种,甚至更多种工作的人——这是风险投资家马克·安德森运用的方法;以人为投资对象,有助于我们对商业计划书之类的文字叙述产生免疫力。这样做才可以确保提高你的强韧性;(4)不管你的业务是什么,请确保你选择了杠铃策略。
我发现,不管我选择什么学科,都可以深入而广泛地阅读,以满足我的好奇心。而且,我可以利用人们后来称为注意缺陷多动障碍(ADHD)的特性,以自然的刺激作为深入学习的主要动力。就像企业要有价值就必须无为而治一样。一旦我看某本书或研究某个课题时感觉无趣,我就转移到下一个目标,而不是完全放弃阅读——当你只读学校教材时,一旦觉得无趣,你会有一种完全放弃的念头,什么也不想做,或者干脆逃学来让自己摆脱这种沮丧。所以,我的诀窍是,你可以厌倦读一本特定的书,但不要厌倦阅读的行为。这样,你所阅读并消化的知识才能快速增长。
我从13岁左右开始就养成了记录阅读时间的习惯,一周差不多会阅读30~60个小时,这个习惯我已经保持了很长时间。
人们了解的很多东西其实都不值得去了解。
将我们没有看见的东西疑为不存在,这与将缺乏证明某事的证据错当成证明某事不存在的证据如出一辙。
他有一种非凡的自信和平静的心态,会使一些年轻人感觉他“很帅”。
问题的答案永远是根植于问题之中的;千万不要直接回答一个对你来说毫无意义的问题。
有些事情我不理解未必表示我无知。
太阳神阿波罗的精神和酒神狄俄尼索斯的精神。一种是可衡量的、平衡的、理性的,充满了逻辑和自我约束;另一种则是黑暗的、本能的、野性的、未驯服的、难以理解的,源自我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有太阳神而没有酒神,就像中国人常说的,有阳无阴、阴阳失调。
哲学家谈论真与假。真正过日子的人谈论报酬、威胁和后果(风险和回报),也就是脆弱性和反脆弱性。有时,哲学家和思想家总是将真理与风险及回报混为一谈。
几乎所有的决定都具有不对称性的收益,一面造成的结果大于另一面。你的决定主要基于脆弱性,而非概率。换句话说,你的决策主要基于脆弱性,而不怎么取决于真/假。
本节的结论认为,你的行动往往比你倾向于相信的更加明智,也更加理性。
对于脆弱的事物来说,冲击带来的伤害会随着冲击强度的增加而以更快的速度增长(直到达到某一水平)。
对于反脆弱性物体来说,在一定限度内,冲击越强,带来的益处越大(相应的,伤害也更小)。
一次举起100磅带来的好处要比分两次、每次举起50磅带来的益处更多,当然,也比一次举1磅、举上100次的益处多。
瓶颈是所有忍痛效应的源头。
不管在什么领域,从瓷杯子到组织,到政治制度,再到公司的规模,或机场的延误,脆弱性总是隐藏在非线性中。
常言道:如果一条河的平均深度是4英尺,就千万不要过河。
如果你拥有有利的不对称性,或正凸性(选择权是特例),从长远来看,你会做得相当不错,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表现优于平均数。不确定性越强,可选择性的作用越大,你的表现就越好。这个属性对人生来说非常重要。
教皇问及米开朗琪罗,他成为天才的奥秘在哪里,尤其是他如何雕刻出了大卫雕像,这个被视为所有杰作中的杰作的雕像。来开朗琪罗的回答是:“这很简单。我只是剔除了所有不属于大卫的部分。”
我一生都在使用一个简单但非常有用的启发法:骗子是可以识别出来的,他们都会给你正向的意见,而且只有正向的建议。
史蒂夫·乔布斯说过的一个现代化的版本:“人们认为关注某事意味着赞同你所关注的事。但其实并非如此。这意味着你要对上百个其他的好主意说不。你必须要仔细挑选。实际上,我对自己未曾做过的事情与对自己已经做过的事情同样感到自豪。创新就是对1 000个理念说不。”
更重要的是,它是凸性的。了解什么是错的会给你带来强韧性,不了解则带来脆弱性和投机性,但不必因此而害怕,你要设法确保自己在错误的情况下也不会受到伤害。
我发现,我一直凭直觉在使用“少即是多”的理念,将其作为决策的一种辅助手段(而不是把一系列的优点和缺点并列呈现在电脑屏幕上去做对比)。举例来说,如果你做某事(如选择一位医生或兽医,雇用一个园丁或雇员,与一个人结婚,或者去旅行)的理由超过一个,那就不要做。
正确的想象就是从未来中排除或削减不属于未来的东西,采用否定法。
对于会自然消亡的事物,生命每增加一天,其预期寿命就会缩短一些。而对于不会自然消亡的事物,生命每增加一天,则可能意味着更长的预期剩余寿命。
未来包含在过去之中。其实有一个阿拉伯谚语就是这么说的:没有过去的人就没有未来。
信息有一个讨厌的特性:它会将失败隐藏起来。
人类的大脑喜欢最轻松的方式,并因此陷入一些误区。
这种心理启发法(通常,我们自己也意识不到它的运作),即以变化取代整体的错误是相当普遍的,甚至很容易被观察到。
自上而下通常是不可逆的,所以一有错误往往根深蒂固,而自下而上则是逐步渐进的,创造和破坏同步进行,虽然创造的步伐能够稍微快一些。
只要是以自然的方式增长的,就都具有分形的特征。
时间可作为噪声的清洁剂,把所有言过其实的作品都扔进时间的垃圾桶。
只有时间颠扑不破的东西,才是属于我们永远需要的东西。
非自然的东西需要证明其利益,但自然的事物则不需要。
在一定剂量范围内,一切具有凸性的事物都有反脆弱性。
如果大自然中有什么事情你不理解,那么它在超乎你理解能力的更深层面上一定是合理的。
一切不稳定或易碎的物品,都有很多机会被打碎。此外,大自然各组成部分之间的互动会以合理的方式进行调节,以使整个系统永续生存。因此,这一定是强韧性、反脆弱性和局部脆弱性的奇妙结合,局部的牺牲是为了让整个自然更好地运作。我们牺牲自己是为了让基因留存,就好像用我们的脆弱换取了它们的生存。我们会衰老,但是在我们的肉体之外,基因会永远年轻,而且越来越适应新的环境。小规模的破碎永远存在,这往往是为了规避影响广泛的大规模灾难。
经常看医生,尤其是在疾病并不危及生命,或并未给你带来不适的情况下——就像你频繁查看信息一样——是有害的。这个例子也向我们展示了第7章中所说的例子,即由于对噪声的反应过度,私人医生最终导致病人一命呜呼。
相信一个人并不拥有完整的信息,而且所作所为也要这么认为——要更成熟,你必须接受你并非无所不知的事实。
如果真正的财富是高枕无忧、问心无愧、相互感恩、远离嫉妒、胃口良好、肌肉强健、精力充沛、经常开怀大笑、从不独自用餐、无须健康课程、适当的体力劳动(或有些爱好)、良好的排便、不用开会、偶尔来点儿惊喜,那么这些主要是靠做减法(消除了医源性损伤)做到的。
匮乏会形成一种压力源——我们都知道系统先遭受压力后又得到充分恢复,会产生什么结果。
这就是禁食的压力所带来的反脆弱性,它使我们所渴望的食物品尝起来更美味,也能在我们的肌体系统内产生更多的快感。禁食后进食的感觉与吃喝过量的感觉完全相反。
尼采说过一个拉丁双关语——子女和书籍,这两类信息都是可以世世代代流传的。
除非努力进取,否则尊严将一文不值;除非你愿意为它付出代价。
如果你勇于承担风险,有尊严地面对自己的命运,那么你做什么都不会贬低自己所做的事情;如果你不承担风险,那么你做什么都不会使自己伟大。如果你承担风险,那么,那些不承担风险的人带给你的侮辱只不过如同牲畜的吠叫:你不可能因为狗朝着你狂吠而感觉受到了侮辱。
人类渴望自我一致性。
斯蒂格利茨综合征=(可能出发点是善意的)脆弱推手+事后过滤式选择。
不要问医生你该做什么;而是问医生,如果他处于你的情况下,他会做什么。
声称自己的想法可用于现实世界的科研人员,是否确实将他的想法应用到了日常生活中?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要小瞧他。如果不是,那就不要理他。
有切身利害(并接受不利结果),是区分真正的思想家和事后“谈论”者的关键。
只有荣誉感才能促进商业的发展。任何商业都是如此。
这类人就像希腊神话中的坦塔罗斯,受制于一个永恒的惩罚:他站在果树下的一潭水边,每当他试图摘下树上的果子,树就移开,每当他试着掬水喝,水就退去。
自由人不会被强迫做他本不愿意做的事情。
你总是可以找到一个论点或合乎道德的理由在事后捍卫你的观点。这种观点非常靠不住,为了避免过滤式选择,你应该在行动之前,而不是行动之后提出合乎道德的准则。
噪声是凸性的而信号是凹性的。
好消息是,我相信,一个人的勇气能击败由懦夫组成的集体。
一切宗教律法都可以归结为一条黄金法则的细化、应用和诠释,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就是我们看到的《汉谟拉比法典》背后的逻辑。
核心:一切都会从波动性中获得收益或遭受损失。
每一件非线性的东西,不是凸性,就是凹性,或两者兼具,这取决于压力源的强度。我们看到凸性与对波动性的偏好之间的联系。所以,所有事物都在一定程度上喜欢或讨厌波动性,每一样东西都是如此。
所有大的事物都憎恶波动性。所有快的事物也一样。大且快的事物是面目可憎的。现代的事物往往都不喜欢波动性。
玻璃杯是死的东西,活的东西才喜欢波动性。验证你是否活着的最好方式,就是查验你是否喜欢变化。请记住,如果不觉得饥饿,山珍野味也会味同嚼蜡;如果没有辛勤付出,得到的结果将毫无意义;同样的,没有经历过伤痛,便不懂得欢乐;没有经历过磨难,信念就不会坚固;被剥夺了个人风险,合乎道德的生活自然也没有意义。